在去为同事庆祝生日的路上,我一个人走得很快,因为时间已经迟了。在地铁换乘站的通道处,心里一边嘀咕慢腾腾挪动的人群,一边想起曾在这里听到人流中一个学生对他身边同学说“一个个面无表情”,于是我决定挤出点笑容来,好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无趣且开心点。正在这时黑压压的人群中一个人影笑着冲我跑来,我无神的视线立刻聚焦,认出来是一位大学同学。他在这里等一位朋友。
我能立刻认出他来,是因为他是我老乡,后来大学同班,住在我对面寝室,算关系比较好的同学,我任班长时他是参与组织活动的积极分子。今年夏天他应几位同学要求,准备在武汉组织毕业6周年聚会,提前半年就热心的四处联系,电话、微信、QQ都用上,结果临近约定日子,有几位离武汉很远的同学说来不成,于是爽约遍如瘟疫般散开,越来越多的人说来不成。最后大家似乎达成了无声的一致,那个曾热闹讨论聚会的群突然少有人发言,大家再次回到各自忙碌的生活中。
毕业后我们在动车上也偶遇过一次,那次相见已是2年之前。相比大学时身材与穿着风格没什么变化,只是脸上多了些皱纹,带一副没有镜片的眼镜框,深色毛线围巾拧成一坨的围在脖子上。我们从通道中间移到栏杆边,避开喧闹的人流,我惊叹他如何从密集的人群中认出我来,他自豪的指着旁边人流说,“我会把每个路过人的面孔迅速认一遍”,说话间机敏的眼神迅速在人流中不同人身上跳跃。我后来想起,我曾经也有这样机敏的视线。我问起近况,于是听他说了毕业以来的经历。
他毕业后做过舞蹈老师、体育老师、手机销售、司机,经营过桌游吧,在游船上做过活,在老家和武汉之间不同工作来来去去度过了6年。而后感叹钱没有赚到,人际关系也因为工作跨行业而损失。“这都是经历啊”,我用赞赏的口气说。而他似乎对这些经历和经验并不感到骄傲,只是回顾这些不同经历总结:除了开桌游吧,其他工作还是攒了些钱,大概有10万多。他睁大眼睛显得洋洋得意。
我开玩笑问他这次是不是来武汉参加今天的“国考”,他也笑说我们已经超过岁数了。他8个月之前因为工作调动而来到武汉,不过不久就辞去了那份工作,现在正接受岗前培训,准备去一家通讯运营商做话务员,他说“是个国企,培训看起来工作还不错”。他催我若有急事就先走,可是相比去参加同事生日会,我更愿意与这位老同学聊聊,于是我们接着寒喧几句,然后互相说起各自最近还了解的其他同学的状况。回忆起那些人和事,恍如昨天。
换乘站通道又迎来一大股人流。他没有问起,我也没说自己生活和工作近况,沉默几秒钟后,我接着之前的话头,“可以呀!趁年轻时候折腾过了”,本以为可以帮他总结一下多变的遭遇,他却出乎意料的说“我觉得还没折腾够!”,说话间眼睛透过镜框闪着光。
突然他从人群中认出了要等的人,我们简单的道别。我朝他视线望去只看到一群脚步匆匆的人,当我再回过头看他,他已汇入茫茫人海不知去向。